
我从一个无风的城市而来, 来到这风中定格的贵州师大。常常看着你, 对视着你, 注目着你。远远地, 就像一缕风, 它拂过山间, 从路最深最远的地方吹来, 抚过每一位贵州师大学子的发梢眉间。
九月, 我家乡的城市依旧烈日灼灼, 在骄阳似火的日子里, 我乘着绿皮火车, 一路哐哧哐哧地来到贵州师大。我对贵州师大的印象, 从风伊始。仍旧闷热的天气, 炎阳炙人, 而贵州师大的这缕风, 仿佛砂金一般, 在稠密黑暗的河底中, 隐隐发光。风褪尽了我奔波中所有的疲惫与汗水, 风又吹来了薄暮和凉意。我犹然记得, 在贵州师大的第一个黄昏暮色, 那时, 夕阳乘着一点点空隙, 迸射出一条条绛色的霞彩, 晚风拂动, 金色的鱼鳞翻滚闪烁。那璀璨夺目的模样, 像秋叶的流星, 在我的内心深处, 着了火。
对于贵州师大这缕风, 我愿意用 “她”来称呼, 显得更深情。她懂得贵州师大学子所有情绪的跳跃或沉潜, 每当贵州师大学子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, 她都会以赤子的姿势到来, 给予他们最温暖的慰藉。余秀华说: “诗歌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, 它充当了一柄拐杖。 ” 而贵州师大这缕风于我们而言, 又何尝不是一柄在摇摇晃晃的日子中获得安稳的拐杖。
贵州师大这缕风, 在贵州师大学子的眼里, 就像余光中笔下的第三种绝色, 在月色与雪色之间, 她面带微笑地向我们走来。这缕风带着我们以巍峨的南门为始,沿路而上。沿途, 她将道路两侧的银杏吹得簌簌地飘落, 错落有致地铺满了青石板砌成的石梯, 将一段本应寻常的路化为了庄重仪式的开场曲。在错落的行进之间,风把我们带到了气势雄伟的图书馆, 这里是风的骄傲, 不仅仅是因为其外在的美轮美奂, 更是因为这里, 是实现千千万万学子的梦想殿堂, 这浩瀚的知识海洋, 像万头攒动的火树银花, 让学子未来的前行之路, 都熠熠生辉, 散发荣光。
风本应带着我们继续漫步前行, 而风却流连在了这里, 不肯离去。
贵州师大这缕风, 带来的很多, 带走的亦很多。她带走了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, 又让一届又一届学子远去。我们本以为, 在贵州师大的流连之间, 时间会比陷入泥淖还要缓慢; 我们本以为, 每一次日出日落, 风都会把它们的距离吹得很远很远。然而, 正如海子所言: 我们最终都要远行,都要告别。风无法挽留离别的学子, 她对他们的爱, 只能止于唇齿, 掩于岁月。而即将远行的学子, 也只能在临别之际, 将贵州师大每一处到过的隅落, 每一段走过的路途, 每一方看过的风景, 每一个奋斗的身影, 都浓缩在贵州师大的蓝天之下, 风的吹拂之中, 一个特写镜头里, 然后, 将风与贵州师大的记忆, 浓浓淡淡地逸散, 弥漫在贵州师大的空气中。
我与这风的邂逅恰是一年的岁暮。尽管, 我还有四分之三的时间书写与贵州师大的朝霞、 夕晖; 分担贵州师大的寒潮、 风雷; 共享贵州师大的雾霭、 虹霓。木心在《芹香子》 中写到: “你是夜不下来的黄昏,你是明不起来的清晨, 你的语调像深山流泉, 你的抚摸如暮春微云。 ” 诗中的 “你” 与我心中贵州师大的这缕风如出一辙。
起风了。我与风并无恩怨, 只是, 它的每一次到来, 都会吹落我心头的泪水。我的泪水为贵州师大而流。我突然害怕这风, 我怕什么时候, 这风一吹, 就将我们从相逢吹向离别。随着日子渐渐远去了, 只能海棠花里寻往昔, 处处是回不去的旧光阴。
既然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, 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。我只希冀: 风呀风, 你能缓一点, 再缓一点, 让我们与你的光景能够寂静绵长起来。
(作者系文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2017级学生)